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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6章 驚天動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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攻擊來得又快又猛,宿清雲話剛落, 黑衣人的劍就到了。

唐玉澤手中的劍一轉, “當當當——”阻下三人, 另兩人繞過他,攻擊宿清雲,宿清雲手中結印, 周身的短劍轉了起來, 形成堅固的防禦陣,抵擋住了黑衣人的劍。

君烜墨的眼睛裏紫光乍起, 磅礴的境界威壓排山倒海般地湧向近身的黑衣人,兇猛攻擊中的黑衣人全部動作一滯,嚇得手腳發軟, 便是連寶船上的四大公子和姬楓涯都不約而同地臉色一變,呼吸急促。

之前的十個手下圍殺兩人時,也受到了這堪比魔尊的境界威壓,當時他們相隔較遠, 又有寶船陣法防護, 不堪明顯,如今正面受到威脅, 切身體會,竟叫他們心驚肉跳。

姬楓涯的視線落在穿絳紫衣袍的青年身上,那可怕的境界威壓正來自他, 然而, 他的修為連天魔都不如, 為何會有這般可怕的境界威壓呢?

還是說,這不過是他的伎倆?

楊修看到自己的手下如軟腳蝦般不敢進攻,而神偷唐玉澤又借機砍了兩個人的人頭,氣得他顫聲怒吼:“上啊,不準後退,沖上去殺了他們!”

他揮了揮手,船上又跳下數名黑衣人。

唐玉澤咬緊牙關,不敢有一絲的大意。小魔尊的境界威壓對他的影響也極大,但不知是否受到威脅的次數多了,竟習慣了這種壓迫,相較這些初次承受境界威壓的黑衣人,他行動自如,連殺三人,為他們爭取一線生機。

宿清雲大汗淋漓,丹田隱隱作痛,玄靈之氣所形成的短劍除了護體之外,再無餘力攻擊對手,師兄的境界威壓為他們創造了反擊的條件,只可恨自己心有餘而力不足。

他步入修煉之道不足一月,卻要面對如此多天魔的攻擊,能撐住一時半刻,實屬不易。

君烜墨神情凝重,局勢十分嚴峻,敵我雙方的實力,他看得一清二楚。姬楓涯和那四個草包尚未出手,而這十幾個黑衣人便已令他們束手無策了。

師弟的修為不過臨淵境界,還只是修煉之道上的孩童,或許他天賦異稟,可抵擋天魔的一二擊,卻無法承受更多。

唐玉澤已自顧不暇,緋色的法袍再次染上了血紅,此次更多的是他自己的血。

宿清雲臉色蒼白,應戰得十分吃力。

他本是錦衣玉食的富家公子,當了三年清心寡欲的道士,何曾如此艱辛地掙紮在生死邊緣,濃烈的血腥味令他作嘔,初次殺人的恐懼尚未消失,險象環生,再次陷入苦戰,性命岌岌可危。

“師弟!拔劍!”君烜墨重重地拉了下他的發絲,在他耳邊急呼。

宿清雲頂住一波攻擊,聽到君烜墨的話,不假思索,手擡到肩上,捏住他頭上的小劍,用力一拔——

君烜墨整個人被他帶了過去,頭上的小劍卻紋絲不動。

“不行,師兄!”宿清雲心急如焚。

為何拔不出來?所謂劍靈,究竟需要他怎樣的意念,方能產生共鳴?

“再試!”君烜墨道,“今日若拔不出此劍,你我等人便要命喪於此了!”

憑他的本事,要逃離易如反掌,但以師弟和唐玉澤的實力,想取得一線生機,難如登天。若想化險為夷,只能拔出他頭上的劍,讓他恢覆真身,把他們殺得片甲不留。

宿清雲擡頭看了眼攻擊他的黑衣人,短劍小陣形成的防禦罩還可抵擋片刻,他左手抓住君烜墨,右手捏住冰魄驚天劍,用盡全力去拔,手上的青筋都崩出來了,仍無濟於事。

“師兄,我究竟該如何與冰魄驚天劍產生共鳴?”他汗渾如雨,嘴唇被牙齒咬出了血漬。

被他抓得死緊的君烜墨皺眉道:“欲望!你缺少的是欲望!你可知為何在地下宮殿裏,不受錦繡天闕圖的誘惑?只因你內心並無欲望!”

欲望?

宿清雲微怔。

“人、魔、仙、鬼、神等皆有七情六欲,只有強烈和寡淡之分。你為何能在冰晶之洞中拔出冰魄驚天劍,乃是你求仙的欲望,你為何能以劍刺中我,更是你的求生欲,然而自你進入修煉之道後,欲念仿佛沈寂了,清雲,生死存亡之際,你是否有求生欲?”君烜墨嚴厲地道。

宿清雲一震,看到唐玉澤渾身是血,已經力不從心,而寶船上的天魔正蓄勢待發。

為何他進入修煉之道後,欲念反而淡了?

似乎那夢寐以求的夙願得以實現,執念便煙消雲散了。他只要按步就班地照著師兄授予的功法修煉下去,終有一日可成為神仙,飛上九霄雲外,跨越各界,尋找兄長。

歸根到底,他終究太過依賴師兄了。

依賴,令人產生惰性。

依賴,令人喪失上進之心,失去鬥志!

宿清雲的眼睛赤紅,透過防禦劍陣,他看到唐玉澤身中數劍,黑衣人猛烈的法術正中他的胸膛,將他整個人沖上天空,再重重地墜落,口吐鮮血。

“阿澤!”宿清雲驚呼一聲,眼看著數把利劍要刺入唐玉澤的身體裏,他松開君烜墨,雙手結印,護著他自己的防禦劍陣瞬間沖向唐玉澤,形成一道護盾,為他擋下了黑衣人的攻擊,然而他因撤了自己的防禦,那攻擊他的黑衣人終於尋得機會,一劍刺向他的背部。

“賤魔!”君烜墨怒喝一聲,閃電般地沖向背後偷襲的黑衣人,瞬間擊飛兩人,卻漏了一個黑衣人。

“師弟!”

宿清雲身體一震,身上的法袍突然亮起刺眼的光芒,一道符文陣法竄了出來,霎時擋下黑衣人的一擊。

黑衣人吃驚,不敢相信自己的致命一擊,竟被一件法袍給擋住了?

“宿尊主!”唐玉澤掙紮地站了起來,“快將劍陣收回去!”

宿清雲從陰陽珠墜中摸出回魔丹,塞進嘴裏,神色冷凝,他袖袍一甩,玄靈之氣灌住進天羽真鱗法袍內,整件法袍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,數個疊加符文陣法亮起,在他周身形成了一層堅不可破的防禦膜。

黑衣人的攻擊,不但被防禦膜擋下,竟還被反彈回去,黑衣人臉一白,嘴裏狂噴血液,軟倒在地。

宿清雲詫異。

師兄的天羽真鱗法袍竟有如此強大的效果。

君烜墨懸浮在他身邊,冷笑道:“本尊的法袍,豈是凡物。”

宿清雲松了口氣,有了法袍的防禦作用,至少有餘力幫助唐玉澤抵擋黑衣人的攻擊了。

唐玉澤驚訝地張大嘴巴,不過現在不是讚嘆的時候,他喘了口氣,提劍沖向剩下的黑衣人。宿清雲撤回劍陣,無數短劍流水般地回他身邊,他變換結印,劍陣分成兩股,凝聚在背後,倏地彈開,他的背後仿佛展開了一對光翅,黑衣人攻擊他,便先對付劍陣光翅。

“此人不簡單!”楊修寒聲道,“他的修為看似不如天魔,卻堪比天魔。”

“那個人偶究竟是何法寶?”李志吃驚地問。

“楊弟,我們下去!”眼看著下面的黑衣手下越來越少,梁奕終於按捺不住了。果然靠人不如靠己!這些初期天魔不堪一擊,連兩個賤魔都收拾不了。

楊修看了看情形,點頭。“是時候給他們點顏色瞧瞧了。”

“姬公子,是否一起下去玩玩?”衛浩搖晃著扇子,笑問。

姬楓涯冷瞥他一眼,身後的兩名如影隨形的黑袍人不必他開口下令,便已身影一閃,飛下寶船。

衛浩笑容凝固,嚇出一身冷汗,後退一步,靠到了李志的身上。

姬楓涯手中的笛子一轉,放到嘴邊,忽而一道淒厲的笛聲響起,整片草原仿佛鬼哭狼嚎,陰風陣陣,凡聽到笛音的人,皆心驚肉跳。

楊修等人情不自禁地陷進淒悲的情緒中,姬楓涯音律一變,音波直擊唐玉澤和宿清雲,其他人壓力一減,摸了把冷汗。

唐玉澤正戰得激烈,那新加入的兩名黑袍人可怕得令他無法招架,他使了出保命的法寶,竟被一刀砍碎了,還未反應過來,忽然一道刺耳的笛音響起,他神魂一震,經脈逆行,渾身抽搐,臉上露出驚恐的神情,黑袍人的攻擊迎面擊來,他避不可避。

“阿澤!”宿清雲嘶聲大喊,眼睜睜地看著唐玉澤如斷了線的風箏般,被黑袍人擊飛,從身體上噴出的血在空中劃出一道長長的弧形。

他疾步跑過去,突然前方有人一擋,他倏地止住腳步,擡頭一看,望進一雙充滿恨意的眼睛裏,飛揚的白發張狂,華麗的雪衣錦袍泛著刺眼的光芒,姬楓涯的劍,頂住了宿清雲的咽喉。

“你——為何不受影響?”他寒聲問。《訣別離》多少魔修聽後肝腸寸斷,痛不欲生,為何對此人毫無作用?

宿清雲手勢一變,劍陣擋住姬楓涯的劍,他後退數步,沒有回答。

君烜墨緊緊揪住他的發絲,紫眸一瞇,境界威壓沖向姬楓涯,姬楓涯本欲擊攻,卻再次被可怕的境界威壓所迫脅,他望向宿清雲發絲間的小人偶。

不會錯!

這堪比魔尊的境界威壓,確實來自這小人偶的身上。

它,究竟是活物,還是法寶?

姬楓涯冷冷地笑,打顫的腿向前踏了一步,長劍一抖,肆無忌彈地道:“只有這一招伎倆麽?空有境界威壓,卻無相應的修為,不過是只紙老虎罷了。”

被看破玄機,君烜墨小臉緊繃。“師弟,小心為上。”

姬楓涯的修為顯然在其他人之上,師弟根本不是他的對手,那邊的唐玉澤躺倒在地生死不明,而其他魔修,已不約而同地包圍過來,連船上的四大少,都趁機下來,欲分一杯羹。

宿清雲神情凝重,挺直腰背,與他們抗衡。

“識相的,交出曦照崖的寶物。”姬楓涯並不急著殺他,而是打算先討要他想要的東西。

梁奕盯準他腰上的陰陽珠墜,急聲問:“為何只有陽墜?陰墜呢?”

陰陽珠墜缺一不可,它們可是揭開柳飛大師寶藏的唯一道具。

宿清雲目光清明,堅毅不移,無懼地望著他們,凜然地道:“無可奉告!”

姬楓涯冷笑道:“你若好好回答,或可留你全屍,若嘴硬不肯低頭,那便休怪本尊心狠手辣了。”

宿清雲朗聲問:“你如何肯定,那勞什子的寶物在我手中?”

“你的氣息,本尊絕不會認錯!”姬楓涯忿恨地道。他竟被一介魔人耍得團團轉,翻遍了整座星隕山。

“即便我曾去過你口中的曦照崖,你不曾親眼所見,如何肯定我便是得寶人?”宿清雲鎮定地反問。“我聽聞那日天有異樣,魔修們蜂擁而至,雖死傷無數,卻也有人逃出生天,故,誰都有可能是得寶人,你為何獨盯我一人?”

姬楓涯不為所動。“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。”

宿清雲劍眉緊蹙,伺機而動。十幾個魔修嚴密地包圍住他,幾乎每人的實力皆在他之上,他丹田裏的玄靈之氣即將用完,陰陽珠墜中的回魔丹已吃完,若無法拔出師兄頭上的劍,他今日便要交待在這裏了。

豈能如此!

宿清雲的心中忽然升起了一股濃烈的求生欲,他剛剛步入修煉之道,還未離開魔修界,連大哥在哪一界都未可知,怎能命喪在此?

他自懸崖上掉下來,大難不死之後,便下定決心,珍惜性命,永不放棄。

所以,當魔尊出世,欲殺他血祭時,他心有不甘,找準時機,搶到冰魄驚天劍,刺了魔尊一劍。

宿清雲的眼中燃起熾烈的火焰,他身側的凝聚出更多的短劍,劍陣得到完善,形成月牙形狀,護在他的背後,同時月牙尖對準前方的姬楓涯。

姬楓涯被他的態度激怒了,他犀利地掃視其他魔修,不允許他們插手,他要親自擒住此人,折斷他的四肢,剝離他的脊骨,抽出他的靈魂,狠狠地折磨他,讓他求生不得,求死不能。

楊修等人只能後退一步,看他氣勢磅礴地攻擊這垂死掙紮的魔人。

“來了!”君烜墨道。

宿清雲應了一聲,毫不畏懼地迎戰。

楊修眼裏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,這魔人……或者說這初入魔道的魔修簡直膽大包天,竟敢正面與姬楓涯對戰,他的劍陣變幻莫測,靈活如蛇,次次擋下了姬楓涯的攻擊。

“楊哥,我們不上嗎?”衛浩問。

楊修道:“有姬楓涯,何須我們出手?”

李志瞇眼。“此魔不簡單。”

“哼,若簡單,我們便不會在城裏搜索了十日卻杳無音訊。”梁奕冷道。

“他不行了!”衛浩輕呼。

宿清雲確實支撐不住了。

他在姬楓涯手下走不過三招,姬楓涯前兩招只是試探性地攻擊,當測出他的深淺後,第三招便氣勢兇猛了,封住他的所有退路。

玄靈之氣終於用盡,宿清雲周身的陣劍倏地消失,而法袍上的陣法亦失去了作用。

“破——”姬楓涯殘忍一笑,寒劍如猙獰的蛟龍,刺了過去。

唐玉澤從昏迷中驚醒過來,艱難地擡起頭,便看到姬楓涯的劍刺向宿清雲。

“不——”他怒吼一聲。

“當——”

姬楓涯瞪大眼睛,緊緊盯住那擋在劍尖的“玩意兒”,小小的人偶,身穿赤黑小袍,展開雙臂,以自己的身體頂住鋒銳的劍尖。

宿清雲不敢置信地望著擋在胸前的小小師兄,姬楓涯的劍勢兇猛,師兄頂著劍尖撞在了他的胸口,他氣血翻騰,身體被瞬間擊倒在地,然而因為有師兄擋住了劍尖,姬楓涯的劍無法再進一寸。

“拔——劍——”君烜墨怒吼。

宿清雲雙目赤紅,近在咫尺的寒劍倒映出他的狼狽模樣,他不敢看師兄的小身子,顫抖地擡手,捏住了他頭上的小劍。

姬楓涯冷哼一聲,倏地抽劍,魔氣灌註劍身,劍身上的圖騰亮起,他傲慢而冷酷地睨視躺倒在地的人,高高舉起劍,噙著殘忍的笑容,狠狠地刺下。

宿清雲的黑眸裏映出自上而下的劍影,腦中一片空白,失魂般,手下意識地一抽,那插在君烜墨頭發裏的冰魄驚天劍竟被輕而易舉地抽了出來。

可怕的魔氣如從魔穴裏狂湧而出,風雲隨之變色,天空驟暗,風狂大作,紫電雷鳴,在場的所有魔修皆不寒而栗,難以置信地直視前方。

姬楓涯的劍,被一只骨節分明的手緊緊握住,劍上的魔氣倏地被吸走,成了一柄普通的劍,那手輕輕一握,精心煉制而成的魔劍四分五裂,化為粉末,飄散在空氣中。

姬楓涯錯愕地瞪著突然出現的高大男人,名副其實的境界威壓,嚇得他幾乎肝膽俱裂。

繡有金色符文陣法的墨袍飛揚,黑如絲的長發張牙舞爪,紫色的眼睛內透出寒徹的殺氣,神情嗜血而冷酷,男人猶如從天而降的魔神,震懾住了所有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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